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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静地做着这一切。
擦到手臂,她看见了姜毓手中攥着的到底是什么。
是自己专门托人打的金钗。
脑中又不可抑製地想到自己准备的简陋的金钗之礼。
姜毓还高兴地抱着自己哭了。
风弦颤抖地拿起金钗,又崩溃地流下泪来。
花园里的鹤望兰沾着雨开得更艳了,紫红的萼片托着花瓣,像是即将腾飞的彩鹤。
风弦将姜毓安置在质子殿飘摇的亭廊下,自己在她曾经细心栽培的花园中挖土。
人已死,总要让她入土为安。
风弦毫不怜惜自己弹琴的手,就算坚硬的石块划破指尖,肮脏的泥土钻入伤口也不顾。
都说十指连心,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起来,天上也能逐渐瞧见几颗零散的星。
风弦跪坐在挖出来的坑里,看着一边鲜艳蓬勃的鹤望兰和面容青白的姜毓。
她把姜毓放在土坑里。
姜毓小小的身影逐渐与四年前躺在棺椁里如意的身影相重合。
不行,不能让姜毓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里。
风弦看着姜毓清秀的脸庞,转身将质子殿内未点燃的蜡烛取出来。
天色将晓,冷宫旁的质子殿火光衝天,年久失修的质子殿内,朽木残布烧得极快。
等众人察觉并要来扑火时,就只见风弦一人坐在冒着黑烟的废墟中。
质子殿前隻留下一块微微突起的小土包和只剩下枝节的鹤望兰。
风弦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捧着灰扑扑的荷包。
“姜毓,我带你回家。”
揽月阁的门已紧闭了好几日了。
柳絮站在揽月阁的门前,敲门试探道,“风弦,你在吗?”
“何事?”嘶哑的声音传来,根本听不出原来的样子。
柳絮经过这几日的时间,已经大概接受了姜毓死去的事实,听闻风弦那日一把火烧了质子殿,回来又难免紧接着大病一场,不禁有些担心。
“我带来了药,让我进去吧……”
“咔”门开了。
这么多天,柳絮终于能够进入揽月阁。
刚踏入揽月阁就发现地上倒了许多瓶瓶罐罐,像是香料的瓷瓶,还有躺在地上的风弦。
她眼下有浓重的乌青,往日灵动的凤眸此刻无光无神,头髮与宽大的衣物散落一地,破碎得像是一隻陨损的蝶。
柳絮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她身边,拖起她的手心,查看她手指上的伤口。
伤口狰狞未经处理,猩红的血痂混着黄白的脓,还覆盖着一层油腻腻的香膏。
柳絮叹一口气,用干净的绢帕沾水将她的手擦拭干净,一点点将血痂处理好,又将上好的金创药粉洒在她手上,包扎好。
闻着屋内刺鼻的香味,柳絮摇了摇头,“这味道都掩盖了原本的气息了,别试了。”
风弦自知自己拙劣的技巧不能取代姜毓身上的异香,自暴自弃地不再应答。
“你该出去走一走,御花园的桂花开得可好了。”柳絮指了指门外,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风弦缩回手,将怀里的荷包放好。
柳絮抿了抿唇。
“大将军已踏上归途,不出一个月就会抵达京城。”
风弦眼中亮了一下。
柳絮见状又道,“将军定不想看到你这样颓然。”
良久,风弦依旧躺着没动静。
柳絮叹一口气,准备起身。
“阿絮。”风弦缓缓叫道,“帮我个忙。”
柳絮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她。
风弦起身将门关紧,从袖中拿出两颗药丸。
“这是龙血丹,无色无味,食者半日无知无觉,无声无息,醒后元气换满,为世间良药。”
——
“没想到你还想着见朕。”
柳珹坐在揽月阁内,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风弦,不禁有些玩味。
看来自己的魅力还是无法抵挡。
面前的风弦看起来更令人怜惜了,半个身子隐在瑞兽吐烟的淡淡香熏烟尘下,清冷疏离。
白皙得病态的脸和脆弱的眼眸却让人想要不顾一切地为其捧上一切,隻为搏得美人一笑。
“故意支开旁人,是要与朕说些什么吗?”柳珹见四下无人,上前想要拉住风弦虚握住茶盏的手。
风弦抬手喝茶躲开,“特意为圣上准备的仙凤竹茗,是我亲自清晨去竹林采的露水煎煮而成,圣上尝尝。”
柳珹不疑有他,端起茶杯喝下,“要朕说,你要是识相听话些,朕能给你的不比莘澄少。”
她想了想,“包括尧夏,一切都好商量。”
呵,她来强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好商量。
风弦嗤鼻,药化在茶水里果然不容易发觉,镜月阁的东西也挺让人放心。
也该让柳珹尝尝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滋味。
“你现在回到朕的身边还不算晚,莘澄还有十日才能到,朕有时间瞒过她。”
十日,镜月阁给的消息可没有十日。
最多三日,莘澄就能回来。不然她也不敢这样有底气地对柳珹动手。
柳珹闻着熏香喝着茶水,竟然有种微醺的飘飘然。
奇怪,自己明明没喝酒啊……
“是吗?”风弦清冷如林间山泉的声音衝破朦胧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