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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闻泽在长洲县东有一宅邸,占地广,内部布置比沈府还好,沈诉诉闲时也会搬到那里去住。

前些日子,沈严给闻泽写了信,说明事情原委。

顾长倾现在就挂名在他族中,住到闻泽的大宅里,到时沈诉诉嫁过去,就顺带搬到那宅子里住。

至于成婚的六礼,也由闻泽那边留下的族中人代为操办。

闻泽未成亲,亦无后代,沈诉诉也算得上是他们那边唯一的晚辈。

闻泽若故去,其家产也是由沈诉诉继承,所以闻泽那边对此事格外上心。

沈严为官清廉,其实也算穷,奈何他兄弟有钱,所以这婚礼也算江南近年来最隆重的婚事了。

沈诉诉成婚前,就忙着折磨给她制作婚服的绣工,这里那里不满意都要改。

她这边一改,顾长倾那边也要连着修改,所以她时常扯上他与自己一道试婚服。

“这里是不是要加一点金饰,翡翠也行,但衣服是绿色,放翡翠的话会不会看不清?”

沈诉诉对自己的婚服指指点点。

顾长倾亦是觉得沈诉诉婚服处应该加上一些缀饰。

他看着那繁复隆重的设计,没有敷衍,只一味所好看,认真给了沈诉诉意见。

“加金饰,铸造些独特的形状。”顾长倾道。

随侍在一边等待着随时修改婚服的裁缝一听顾长倾的话,差点没晕过去。

一个沈诉诉就算了,怎么她未来的夫君比她还麻烦?

“什么形状?”沈诉诉自己暂时想出来。

“鲤鱼。”顾长倾脱口而出。

他一说出这两个字,便知道自己暴露了些什么。

“鲤——”沈诉诉一结巴。

她愣住了,只往前走一步,揪住顾长倾的袖子道:“顾南舟,你怎么想到的鲤鱼?”

“鲤鱼颜色明艳,灵动绚丽,与你……有几分相似。”顾长倾力挽狂澜,马上扯开话题。

他侧过头去,又想到了沈诉诉那个小字,还有她给自己取的表字,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诉诉盯着他,注意到了他在说出这话时过速的心跳声。

“你骗我。”沈诉诉踮起脚,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并未。”顾长倾的黑眸与她对视着,诚实应道。

夸她也是真。

“你心跳得很快。”沈诉诉揭穿他。

顾长倾知道沈诉诉听力好:“自然是不好意思。”

这话也不是假。

“你不好意思什么?”沈诉诉害怕自己的小字暴露,刨根问底。

她努力踮起脚,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压迫力。

她故意将自己自己的面颊凑过去,让顾长倾没办法别开目光。

眼见着两个人都快贴到一起去,布庄里的裁缝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沈小姐貌美如花,您这么看着南公子,他自然会害羞。”裁缝开口道。

沈诉诉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人,她赶紧往旁边跳开些许。

顾长倾看着她,挑了挑眉,只道:“他说得不假。”

最后,婚服样式按照沈诉诉与顾长倾的意思修改了,在胸口处加上金色鲤鱼的装饰。

沈诉诉很满意,没打算再改了,因为她开始去折磨设计婚轿的木匠了。

这边婚事在热火朝天准备着,那边布庄的裁缝在给沈诉诉改完婚服之后,并未马上离开沈家。

他在沈府内转了个方向,去往薛宸所住的院子里。

“怎么?”薛宸笑着问道,“他们……感情甚笃?”

“薛大人,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骗您啊,他们感情确实很好,若不是我在场,两个人就差亲到一起去了。”

裁缝赶紧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转告薛宸。

“哦?”薛宸微讶,“这样么,那我也好和圣上交差了。”

“那薛大人还有什么想问?”裁缝行礼问道。

“下去吧。”薛宸随手从锦囊里掏了些碎银,赏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唤了沈府的下人来:“刘华明准备回京了?”

“刘大人?”沈府下人惊讶。

“他前几日确实离开了,但并未回京,他说还要向南追踪顾家逆贼的踪迹。”

“好,我就不留下喝喜酒了,怕你们不尽兴,明日我就回京,替我向沈老爷问一句好。”

薛宸起身道。

“是。”沈府下人领命退下。

——

“雕龙凤不好看。”沈诉诉在小满的陪同下,搬了把梯子,爬上去查看婚轿顶上的装饰。

“哎呀我的沈大小姐啊,您小心着点。”几位沈府的下人左右围着沈诉诉,生怕她摔下来。

“给我雕鲤鱼,鱼跃龙门也不错。”因为顾长倾提醒,沈诉诉瞬间有了很多设计灵感。

“好,我记下了,沈小姐,您先下来吧。”负责制作婚轿的木匠擦了擦汗。

这位大小姐,什么都喜欢凑热闹,偏偏身子还不好,他就怕他出什么意外。

“行吧,我下来。”沈诉诉拍了拍手上的灰,她扶着梯子,准备慢慢爬下来。

但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再加上裙子长,绊住了脚,所以一脚踩空了。

“小姐!”小满惊叫道。

“我——”沈诉诉一慌,朝后仰倒下来。

沈家的几位侍从正待迎上去,将她接住,但有人的速度更快。

顾长倾想不到沈诉诉才离开他视线几炷香时间,就能给自己惹出个意外。

他身手好,很快来到沈诉诉身后,将她接住了。

沈诉诉本以为自己会摔个四仰八叉,但她稳稳落进了他怀中。

她本是闭着眼的,被抱稳之后,一睁眼,就撞上了他那双沉静的黑眸。

你抱我

“顾南舟!”沈诉诉靠在他的身上,还没站稳,扑腾了一下才站直了身子。

她刚从梯子上跌了下来,受了惊吓,心绪又有些不稳了。

沈诉诉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打算将自己发凉的手缩回来。

顾长倾的手指是按着她手腕的,他的指腹微微用力,没让沈诉诉将手缩回去。

“这么凉?”他低声问。

“我被吓到了。”沈诉诉觉得自己从梯子上跌下来很丢脸,小声嘟哝道。

“下次你若要看,便唤我来。”顾长倾松开了她的手。

沈诉诉将自己已经热起来的手藏在袖子里,她的手指攥着袖子的一角,似乎想要掩藏什么。

不得不说,他捂着她的手,没一会儿,她的手就热起来了。

“你不知去哪里了。”沈诉诉来到小满身边,从她手中接过暖炉。

“闻家那边匀了些产业过来给我打理。”顾长倾道,“我帮着他们打理便是。”

“闻叔是个好人。”沈诉诉的手指在鎏金的暖炉上碰了碰,“你失了忆,就先找些事做。”

“他怕我嫁给府里的侍卫,会被人嘲笑。”沈诉诉朝顾长倾扬起头。

她骄傲地说道:“我嫁给你,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不必在意风言风语。”顾长倾并未因自己目前的处境怨天尤人。

沈诉诉抱着手里的暖炉,双袖拢着,继续研究自己的婚轿去了。

但婚轿高,她使劲踮起脚也看不到上方的构造与花纹,而且那梯子她是不敢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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