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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雨伞明明就好?好?的,一撑开,便能将雨幕隔绝在外。

傻子还不乐意,追着他讨要。

陈想回?过头,作势扬起巴掌,把人给吓唬走了。

他就打着伞,踩在胡同巷子的青石板上,一路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恰巧撞见——

母亲江银梅就要夺门而出。

“二狗!你爸要杀我……他要灌我喝毒药!”

女人的声音带着惊恐和?愤怒。

但陈想听得面色不虞地皱起了眉头。

他讨厌“二狗”这个小名,一如?他讨厌总喜欢喊自己这个名字的母亲。

于?是,他当着江银梅的面,伸手把大门关上,然后在外面落了锁。

疯疯癫癫的,毒死你算了。

卧室里?,陈想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扑到?床上,捞回?手机。

在通讯录里?找了半天?,最后打给了那个傻子的爸爸。

“喂,叔叔,真不好?意思啊,这大半夜的还打扰您休息……”

“是我,二狗,住在胡同最后面的那一家,我爸老?陈,陈爱民,您还有印象吧?”

“是这样的,我过几天?就该结婚了,我爸让我给你送张请帖,主要也是想去看看您。”

“您搬到?东城区去了?真巧,我就在这边出采访呢,待会?儿就顺路过去一趟……嗨,不麻烦,不麻烦,毕竟是结婚嘛,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儿,请帖肯定?得亲自送到?。”

“哎,对了,我那个弟弟还在家吧?在就好?,在就好?,我才工作完结束就过去!”

-

病房里?,祁妙把手机交给了刘思甜。

她表情?认真道:

“陈记者做贼心虚,一诈就能给他诈出来,说不定?,他睡不着,连夜就得去找当年的那个人证。”

钓鱼执法这种歪门邪道,警察不方?便使用,但对她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生而言,则百无?禁忌。

刘思甜冲她点点头,“明白了,我叮嘱那几位同事,从现在开始,密切关注陈想的动作。”

“哦,还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们了。”

祁妙忽然想起来,“我跟陈记者约好?了,他今天?上午还要来病房里?给我做采访呢。”

云艳辉有些疑惑,“你让他给你做什么?采访?”

病床上的小姑娘眸中闪过狡黠的神色。

“我打算,再给他添一剂猛药。”

凌晨1:30, 陈想从家中拎了一箱好酒,又去超市买了些中老年人保健品,然后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辆出租车。

“刘姐, 他出发后就直奔东城区, 看来目的地很明确。”

刘思甜给同事回复:“辛苦你了小赵,继续盯着陈想,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

两位便衣警察立马开车跟上,途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跟了有半个多小时,最后, 那辆出租车停在了一片小区门口。

陈想搬着酒箱子跟保健品下了车。

叔叔提前和?门卫打好了招呼, 说?自己来探望老邻居, 门卫就?把?他放进?去了。

陈想根据电话中的地址找到单元楼,走进?宽敞的电梯后,心理开始逐渐不平衡起来。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 胡同口的老邻居,如今居然还生活得这么滋润。

记忆中, 这位周叔叔是个退休的水电局干部, 为人稳重亲和?, 经济条件很好。

不像他爸陈爱民,天天在工地累死累活, 挣的也?不如周叔随便干个小副业来钱快,还轻松又体?面。

周叔叔的妻子也?一样?,是小学?里的音乐老师,平日里教?教?孩子们唱歌, 跳舞, 玩游戏,穿着轻盈的长裙, 黑顺的长发披肩,画着得体?淡妆,优雅又美丽。

可惜生的儿子不太争气。

周家的那个小孩比陈想小一岁,低了两届。

样?貌、成绩、情?商……处处不如陈想,却拥有一对如此优秀的父母。

小的时候,他最嫉妒的就?是住在胡同口的周家。

后来,陈想考上a市与重点高中齐名的附中,而周家的孩子,在姥姥家的火灾中中毒,成了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算起来,傻子今天也?得26岁了,不仅不用工作,还能?住在条件这么好的小区。

陈想来的路上就?在出租车里查过,东城区的房价不比市中心低多少。

这片小区地段又好,房价比自己正在布置的新?房还要贵。

陈想抱着酒,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儿。

电梯停在了十楼。

还没等他放下东西敲门,门先从里面开了。

周叔叔从家里迎了出来。

大半夜的,60多岁、上了年纪的人,本就?需要休息。

周叔叔非但没有怪罪他,这个点儿打来电话,上门叨扰,还特地换下睡衣,穿得整整齐齐,提前在家里备上了茶水和?点心。

陈想扬起一张笑脸,说?着漂亮话:

“哎呀,周叔,您瞧都怪我,从上大学?那年就?没再见过您,实在是太过想念,迫不及待赶来了……”

周叔叔乐呵呵地请他进?屋,“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你都要当新?郎官了,该随礼的是我才对。”

“您可别这么说?。”

陈想把?精致的喜帖双手奉上,“端午节过后那天就?是我婚礼,您能?前来,就?是我这个晚辈的荣幸了。”

他陪着周叔叔坐在沙发上,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客厅,时不时往两间避着门的卧室撇去。

但现在还不是直奔主题的时候,他只能?先跟周叔叔聊点家常。

这一聊,倒是把?这位60多岁的邻居叔叔聊得有些唏嘘感?慨。

他满目慈祥地注视着陈想:

“……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刚上小学?那会儿,还是个小胖墩儿呢,你爸在工地上干活,你妈也?在田里打药,家里没人,你就?背着书包,来我家里写作业……”

“二狗啊,转眼?就?成了一表人才的大记者了。”

陈想放下手中的茶杯,“周叔,我这都该结婚了,您怎么还叫我小名呢。”

周叔叔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不耐,还温和?地笑道:“不管长多大,在我们长辈眼?里还是个孩子。”

“而且,你这个小名还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呢。”

周叔叔回忆道:

“我记得很清楚,你刚满一岁那年,莫名生了场怪病,你妈妈抱着你又是去医院找大夫,又是请神婆子,剪了自己的头发给你编条红绳戴手上,说?是要拿自己的寿命换你的平安……”

“唉,全?天下做父母的都是同样?的心,你妈听说?贱名好养活,才让咱们那条胡同的邻居,都喊你二狗的。”

陈想最讨厌听他们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尤其还牵扯到自己那位疯疯癫癫的母亲。

不过,这个话题倒是一个好的切入点。

他装出一副泫然若泣的孝子模样?,低头捂脸,也?跟着沉痛地叹了口气:

“唉,可惜我妈十年前不知所踪,如今……也?没机会看着我成家了。”

周叔叔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好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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