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她不断摇头,想要否认,可涌上岸的海水却忽然淹没了她的身体,将她口鼻封闭,她越想大声呼喊就越是沉入更深的海底,最终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楚渝惊醒过来。
眼前也是一片浓稠的暗,只有微弱的光芒从窗外洒入。
她摸索着拿过枕边的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发觉现在不过凌晨两点,消息提示栏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给她发来消息。
轻吐了一口气,她放下手机,侧过身去把玩偶贴在脸前,又闭上了眼睛。
假期的头两天就在吃吃睡睡偶尔练琴的循环中度过。
当楚渝再次拖着懒洋洋的步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李晓清终于忍不住把外出要穿的衣服扔在了她眼前。
“吸血鬼晚上还要出来走走呢,你这几天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出门晒晒太阳,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给我出门一趟。”
虽然早知道妈妈对她的耐心维持不了多久,只不过没想到这次不过两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楚渝叹了口气,顺从地开始换衣服,“要去哪儿?”
李晓清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门票,“你不是喜欢看剧吗?单位前两天给我们发了两张省剧院厅的票,你正好出去看看剧顺便走走,别整天缩在房间里当地鼠。”
楚渝接过票看了一眼,是《小王子》的音乐剧,还是法语原声版,倒的确符合她的喜好。
她把票收好,随口问道:“你不去看吗?”
李晓清边涂着口红边道:“我最近事多着,哪有时间去看剧,待会送你到剧院门口我就走了。”
两人收拾好后就出了家门,李晓清开车将楚渝送到剧院外,临走之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今天我和你爸工作都比较忙,晚上可能晚点回来,你自己在外面好好玩吧。”
看着妈妈开车离开,楚渝无奈地擦了一把脸,毫不意外地见到手上沾上了鲜红的口红印,她皱着眉用纸擦了擦,再咕哝了一声后,就跟着人流往剧院中走去。
因为多数学校都放寒假了,来剧院看剧的人并不少,歌剧厅外成群的人或站或坐地轻声闲聊着,候场区旁的演奏台上有人正在拉小提琴,悠扬的曲调交织在细碎的私语声中,令宽阔的大厅显出了一分别样的闲适。
楚渝沿着漫长的台阶走进剧院大门,离剧目开始还有约一个小时,她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去找个位置坐下等待开场,却听见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今天想见到我吗?”
前行的脚步一顿,未几,另一条消息紧接着弹出。
“想的话就抬头看看,或许有惊喜。”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渝抬起头看出去,目光越过重重人潮,就正对上了一双笑望着她的眼睛。
狐狸
黎以白坐在演奏台旁的咖啡厅里,身侧是通透的玻璃幕墙,阳光从外斜斜洒入,晃过墙外人工湖的池水,在她脚边晕上了一层泡沫似的朦胧水光。
她看着不远处怔愣着站在原地,好似有些受惊的人,眼角露出了一点笑。
只两秒。
从她发出那两条消息,到她所注视的女孩抬起头找到她,只花了两秒。
于是唇边勾起的笑意更显出了些许愉悦。
楚渝回过神来,抿了一下唇,慢慢朝等待着她的那个身影走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学姐,好巧。”
黎以白手里端着一杯热美式,抬起的视线自杯上氤氲的浅淡雾气后望来,悠悠道:“不巧,我在等你。”
楚渝一怔,垂眸看了一眼,一张印着紫藤花纹样的门票摆在面前的咖啡桌上,票上的座位号与她的票正是连号,显而易见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难怪妈妈说单位给了两张票,但到她手上的却只有一张。
得知一切都是李晓清的所作所为后,楚渝头疼起来。
“给学姐添麻烦了。”她歉然道。
黎以白看向她,已然明白她话中含义,端着咖啡杯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觉得很有趣。
“麻烦指的是什么?”
楚渝犹豫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眼前人鼻息间透出一丝浅笑。
“如果指的是看剧,那恰巧这也是我的喜好,所以算不上麻烦。”
“而如果指的是和你相处,那或许添麻烦的是我,因为……”
话音微停,坐在软椅中的女人略倾过身,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这次见面是我向阿姨提出的,而并非她的想法。”
楚渝不觉愣住。
什么?
看着她茫然不知的神态,黎以白却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只是笑着换了话题:“喝什么?”
询问的声音将思绪扯回眼前,楚渝再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抬头望向电子屏幕上的菜单,迟疑片刻后,选择了一杯摩卡。
黎以白眉梢微挑,略一点头,走到柜台前和服务生说了几句。
不久后,点的餐食就被一并端了上来。除了楚渝要的摩卡外,还有一份杏仁海盐布朗尼,和一杯热牛乳。
刚做好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楚渝端起杯喝了一口,浓郁的可可与奶油味瞬间侵占了唇齿,对常人来说已是过分甜腻,而味蕾却仍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苦涩,令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一只手抵在蛋糕碟的边缘,将那碟布朗尼推到她面前。
她抬眸看了看对坐的人,道了一声谢,用叉子切下蛋糕的一个尖角送入口中,海盐细微的咸味儿中和了蛋糕的甜腻,让原本不喜甜食的人也不会太过抗拒。
发觉没有想像中的甜,她又多吃了一口,把舌尖的苦涩彻底冲淡后,就没有再动。
“不喜欢吃甜食?”黎以白问。
楚渝一顿,点了点头,却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喜欢吃甜食,却选择了一杯很甜的咖啡,在他人眼里看来多少有些矛盾。
“只是更不爱苦味。”她解释道。
黎以白笑了一下,将自己刚点的那杯热牛奶替换了她面前的咖啡,“牛奶里没有另外加糖,不甜,你应该不会乳糖不耐受吧?”
楚渝怔了会儿,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就低下头端着杯子喝起了热牛奶。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高领毛衣,乳白的颜色与她手中捧着的牛奶几乎一样,白皙精致的下颌在垂首时陷进堆叠的衣领中,看起来就如同探出洞口的兔子,透着些小心翼翼的可爱。
醇厚的牛乳掩覆了多余的苦与甜,口腔里只剩下浅淡的奶味儿,楚渝放下杯子,再抬起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不防撞入了对侧望来的视线中。
一桌之隔的人上身斜倚,撑起的手半支着下巴,丝毫未曾遮掩地注视着她,深而亮的瞳眸与她目光交错,却没有退避的意思,只是在短暂停顿后,视线焦点下移到了她的唇上,那双从容的眼睛里就勾了些笑。
“过来。”
是命令的句式,而语调却仍旧轻软温和,让人生不出半分抵触。
楚渝懵然不知其意,只下意识地靠近了些,原本端着咖啡杯的手就从旁拿过一张纸,自然地落在了她嘴边。
纸巾一点点擦过唇畔,动作轻柔得犹如逗弄爱宠的主人,带起细微的痒,无意间沾在嘴边的液体被仔细地擦去,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生出了些窘迫。
楚渝耳根顿时发烫,欲要后退,却被轻轻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