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五) Y𝔲𝖘H𝔲𝔴𝔁.𝔠𝔬m
祈年殿后的连廊,便是前朝与后宫的分界。
平日里,就是只前朝盘旋的鹰也飞不入后宫地界,可他白术,竟能坐在这后院之中等着皇帝来同他喝茶。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立在藤架前垂头看那攀生上来的长生花。
远近无人,他泄气般摘下一片叶子,揉碎了散在土里。
白榆远远就看见那处的人影,虽心生好奇,却也不遑多问。
但身着官服的男人,她总是要回避叁分的,如此便让夏葵先去祈年后殿传报一声。
直至那人的脸愈渐清晰,她的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去。
每近一步,那双眉眼便在心里牵起一阵酸楚。
白榆停下了步子。望着那身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白术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懒散地抬眼寻去。
她心下一紧,立马躲进连廊拐角的廊柱后面。
视野里再不见任何人,可她的心跳震耳欲聋,吵得人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屏住呼吸,想等那人先离开。
半晌,周围无甚动静,白榆这才放下心来,捂着心口轻轻松了口气。
她的袖子突然被扯了过去。
“啊!”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扑去,直到扶住了什么才站稳。
抬头看,竟是跌进白术的怀中。
“真的是你?!”他不敢置信地来回看她的脸,两人分不出谁更震惊,大眼瞪小眼。
他找得那么辛苦,以为贺景珩只随意弄了个人来顶她的名字,谁知那沉星悬竟真的是她。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
震惊之余,还有愤怒。愤怒她心安理得享受着别的男人。
“休得无礼!”白榆也表现得有些气,挣脱他的钳制,想绕过他,又被一把揪了回去。
“为什么不选我!”
“你说什么呢!”她吃力地掰开他的手指,快步跑开,擦肩而过的每一刻都在担心着像刚才一样被捉回去。
只是他没再追上来。
“白榆!”他喊了一声。
白榆的身形微顿,但旋即恢复如常,加紧了步子跑进殿里。
贺景珩刚换下朝服从内殿出来,看见冒冒失失的影子,甚觉可爱,张开臂任由她撞进怀里。
“怎么了?”他笑道。
“没没有,外面飘了点小水珠,今日不想洗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殿门,又在她发现之前收了回来,用食指勾起她的发尾,“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后院同人喝杯茶。”
白榆眼神一滞,后故作好奇:“什么人啊?”
“能臣。”
“噢。”她点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有点心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吗。”贺景珩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有红糖芋头。”
白榆喜笑颜开,“那你快去吧。”
贺景珩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便从后门出去了,白榆也就不再需要撑着这副皮面。她沉下娇矜的笑容,走去了偏殿。说是吃点心,实则一点也不饿,只草草动了两口便没再碰过。
殿内除了服侍的宫女再无别人,可她却清清楚楚看见那人与她对桌而座,他笑着,那双携着痞气和少年脾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张了张口,对面的人霎时化为泡影。
贺景珩给两只茶杯都倒上了茶水。
白术诚惶诚恐地接过,“多谢陛下。”
“朕叫你来此,是有要事相告。”贺景珩也提起杯子,放在唇边啜了一口,“毕竟都是一家人。”
提及此,白术又想起刚刚无疾而终的照面,桌下的手攥拳捏紧衣角。
“陛下请讲”
“你姐姐她失忆了。”
“什么?”
贺景珩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稍稍挑了挑眉,“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术干瞪着眼,什么也说不出来。
“朕想着,等她身子好些,再让你们家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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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舅子可要记得,从今往后,没有什么母家的姐姐,你就是元妃的至亲。毕竟朕可不会随便放人进后宫的。”贺景珩移开眼,望向白术身后的藤架。
见白术许久不答,他又将眼神挪回了白术极力隐忍的脸庞,虽不算失态,可额上的青筋早就尽数凸起了。
“有异议?”
“没有”白术咬牙,“臣多谢陛下。”
贺景珩拿捏他,就如在猎场拿捏一只自以为是的幼鹿一样简单。白术虽早已气得神志不清,却万万失不得体面。
他不停地宽慰自己。
殊不知贺景珩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