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你在你家姑娘身边也不算太短,竟还会犯这样的错,念着你自小就在姑娘身边,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其余人,照顾姑娘不周,皆罚一月俸禄。”
周氏的话威严,无人敢反驳。
领头女使都被罚三月,她们下头的女使,只罚一月,算是轻的。
话音才落下,婢女就急匆匆的带着大夫进来。
周氏连忙让出位置,“烦请大夫瞧瞧,我家二姑娘是怎得了。”
大夫将药箱打开,手摸上姜皎的脉象。
一刻后,取走丝帕,站起身恭敬道:“二姑娘想来是有些受寒,加上近些时日气血攻心,两相结合,才会起高热,不妨事,老朽开个方子,按此方子喝,三日就好。”
周氏闻言,才放下心来。
她身边的妈妈笑脸对着大夫说:“先生请和我来这边开方子,顺道吃盏茶再走。”
大夫摆手,“好说好说。”
周氏看眼姜皎泛着红晕的小脸,虽语气软和一些,却仍旧是严厉,“照顾好你们姑娘。”
榴萼在一旁伺候着姜皎,不知她究竟是因昨夜的梦,还是当真受凉。
轻叹一口气,想起姑娘昨夜的异样,榴萼生怕再出现一次这般的事。
好在药熬好,姜皎喝下,晚间就醒来。
只是人还晕晕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
就连饭食,也是吃了便吐,身上的少许丰盈,只在几日就消瘦下去。
姜皎实在病的难受,但是仍旧有烦心事没了。
近些时日的宴会,又或是外头的朝会,姜皎通通没去。
外面的人也知晓,来府上探望的人不少。
连喝十日的药,姜皎才堪堪打起精神来。
榴萼在姜皎喝完药,递过来一只檀木盒,上面还压着一封信。
她一扫面上,就知信是谁送来的。
但显然,此刻,她更为好奇的还是木盒中装着的是什么。
轻轻一抽,里面竟放着一只平安符。
她拿起,看见上面林清寺的字样,心中倏地一顿。
慌忙拆开信,果然如她所想。
沈随砚听闻她久病,去寺庙中请慧空大师,才请下手中这枚平安符。
看见慧空大师,姜皎眸光一闪。
慧空大师是林清寺道行最高的大师,多年前倒是还帮着做过一两场法事,但是近些年,即便是权贵,也难见慧空大师一面。
更莫要提,请他帮忙,求得这枚平安符。
信中倒是没说别的,只让她好生养病,崔端的事情快要查清楚,让她莫急。
原来,他是觉得自个因为崔端的事,才久病不愈的?
想起那晚的梦,姜皎思忖。
梦中的人,定然不会是沈随砚吧。
他如此贴心,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皎又盯着护身符,突然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来。
她才生了一场大病,面色十分不好。
但是如此一笑,却仍是夺目。
蔻梢将从厨房取回来的参汤放在姜皎的手边,又拿出一封帖子给榴萼。
榴萼看一眼,就将帖子递给姜皎,“姑娘,是大长公主的帖子。”
姜皎散着乌发,闻言有些惊讶。
将手中的护身符放在桌上,回过身拿起镶有金边的帖子。
一瞧,还真是大长公主下的。
大长公主原先是她娘亲的闺中好友。
她的驸马是状元郎,虽家世不好,却踏实肯读。
中了状元那日,被入宫请安的长公主给瞧见,直接求了自个的皇兄南谨帝让状元郎尚公主。
本来日子过的和美,不想过了三年,姜皎渐渐也开始知事,才听说,驸马爷养了外室,外室还有了身孕。
大长公主自然受不了这气,当初求娶之时就说的清楚,驸马不再另娶,然而不过几年的光景就这般。
后头更是有大长公主休夫这一说,状元郎仍是要脸面的,自请去别处当任,一并带走外室。
后来,大长公主再未成亲,但风流韵事不断,日子也实在过得潇洒。
姜皎娘亲宁眠烟与大长公主交好,大长公主自个没有孩子,便对姜皎十分地亲切。
说起来,大长公主倒是沈随砚货真价实的姑母。
与她这个只是有些关系的侄女可是不同的。
日子定在三日后,正是开春的好时节。
姜皎欣然应下这份帖子,还去了回信。
信中并未提及其他,只说自个最近的近况,像是小女儿对长辈撒娇那般。
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才放进信封,将参汤喝进腹中。
来些精神,姜皎将护身符也给收好压在枕下。
大病一场,总觉得身子没有从前那般爽快,复又躺回床榻上。
枕下放着的全是沈随砚送的物什,羊脂白玉是,护身符也是。
看见瓷枕下的东西,她面上一红的又将瓷枕给压下来。
三日很快就到,最近几日姜皎都在府中养身体,没去外头。
要参加宴会的头面与衣衫,也都是各家店差人送来请她挑选的。
今日姜皎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个。
虽因病气有些憔悴,但将养这些时日都好的差不多。
只是从前稍显丰腴的身材,如今倒是真真的弱柳扶风起来。
大兆王朝女子多以丰满为美,不以瘦削为主。
姜皎恰恰就是这般的女子,周身上该少的一块都未曾少,但却又有苗条的地方。
看着胸前从前呼出丰盈的地方,姜皎叹口气,终究还是换了一身烟霞色洒丝月兰长衫立领来穿,下裙则是松花色百蝶穿花八幅湘裙。
皮肤白皙如玉,发髻之上则是整套的攒珠金累丝头面,更是衬得她千娇百态。
姜皎与婢女一道出门,虽是设想姜酿也会去,可不想病去才去就看见姜酿是一件如此厌恶的事情。
姜酿今日也不甘示弱,穿的异常艳丽。
但是容貌与姜皎相比,就完全被姜皎压下。
她冷哼一声看向别处,姜皎也不愿同她计较,自个先上去。
因得今日周氏有事,便未曾前去,只让姜皎与姜酿去。
姜皎自是不用说,她这般的身份,好起来就有各方来的帖子送至她手上。
倒是姜酿——
看着姜酿不时用帕子撩着头发,又不时拨弄着头上的钗环,姜皎实在想不通,她偏生要一道去作甚。
但既然已经上了马车,也是作罢。
姜皎没理会,只是闭目养神。
突然听见姜酿说话,十余日没听见,倒是还分外生疏起来,“姐姐这一病,倒是没有从前那般夺人了,就是不知日后成亲,夫郎究竟还会不会喜欢。”
姜皎在心中冷笑,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就知晓,姜酿怎会如此老实的坐在马车上。
缓缓睁开眼,秋眸含春水波光潋滟,哪是刚病好的样子。
且她肤色凝白,只是比从前瘦削些,算不得什么。
“我是不及妹妹,身子好的不像样子,就是寒冬腊月的天儿,穿着衣衫都能看见妹妹身上的晃影,当真是不错。”
“你——”姜酿本是气恼,但突然之间又冷静下来。
她保持着笑意,“希望姐姐,下月仍是能笑得如此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