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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如今的他已?身?高八尺,也就是一米八,且还有生长的空间。

一袭蓝白学子服上身?,如同?雪地里傲然屹立的松柏。

再有他如今五官彻底长开,眉骨深邃,眼眸漆黑,鼻背高挺笔直,不笑时?清凌凌,给人以清冷之感,笑时?又眼尾弯起,如同?春风化雨。

不论是在府学还是其他地方,苏源总能在第一时?间攫取他人的注意。

就像是众星拱月,万千星辰中最?为耀眼的那一颗。

据苏慧兰所说,至今已?经有不下二十个媒婆登门,替苏源说亲了。

只是苏源一直以学业为重为由,说服他娘拒了所有的媒婆。

不仅他,就连唐胤和方东也是如此。

乡试在即,他们又哪来的心思?考虑儿女情?长。

从农历六月开始,各地有考生陆陆续续动身?前往省城。

等到八月,考生齐聚省城,贡院附近的客栈爆满。

苏源一行?人早在两个月前就订下客栈,为的正是防止乡试前夕抢不到房间。

乘马车到省城,拎包入住,静待乡试拉开帷幕。

八月初八的前一天,苏源酉时初便强迫自己入睡。

一觉睡到子时,苏源从贡院鸣放的第一发号炮中醒来,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洗漱过后下去吃早饭。

每两刻钟鸣放一发号炮,直至丑时初,第三遍号炮后,贡院打?开大门?。

此时苏源已备好了寝具和简单的炊具,半个?时辰后和同伴前往贡院。

初秋多蚊虫,又是下半夜,蚊蝇肆虐之时,苏源不过在贡院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就听见不少考生被咬得诶呦叫唤。

苏源一行人不由庆幸昨晚收下了苏源送来的艾草。

用它熏了衣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到驱蚊效果。

方东看着贡院两侧茂盛的草木,挥手驱赶蚊子:“考场内的蚊虫应该也不少。”

苏源抖了抖袍角,撵走叮在上头的蚊子:“左右艾草味道不算大,这个?时候蚊子又没什么力气叮人了,可以点一小?会儿,不过得小?心一些,以免明火燃了考卷。”

“这是自然。”众人连连应声。

苏源勾唇一笑,不着痕迹地蹭去掌心的湿汗。

根据往年数据,一省内参加乡试的秀才差不多有上万名,而录取者不过四五十。

竞争之大,让他的心弦始终紧绷,脑皮层都隐隐发麻。

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苏源不再看周遭黑压压的考生,专心盯着自个?儿的鞋尖。

寅时左右,几?十上百府县的生员自发站成十五人小?队,在门?前接受点名。

完成点呼后,又来到头门?,开始搜身检查。

四个?卫兵依次排开,一人负责一位考生。

搜查依旧严格,所有考生都必须褪去衣衫,从发缝到脚趾挨个?儿寻摸一遍,甚至连带进考场的包子都被剖开,仔细检查里面的馅儿。

苏源早有预料,准备的都是实心的馒头,至少不会因?为馅儿被拨来弄去而丧失食欲。

检查无误,卫兵递给?苏源一份照入笺,苏源双手接过,去往仪门?。

仪门?主要是服饰检查,倒是没什么问题,苏源领了印有考试守则的小?册子,进入龙门?。

龙门?内如同迷宫一般,摆放着上万张座席,甬道两侧分布着号筒,里头又有数十个?号房。

考生的吃喝拉撒都在号房里解决,直到考试结束才可出?场。

苏源走进号房,放下寝具和炊具,转而打?量起号房。

所谓号房,自然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充当答题的桌案,下面的则是凳子。

到了晚上,两块板子拼起来,就是一张床。

至于物品,除了一盆炭火和一支蜡烛,再无其他。

再一低头,犄角旮旯里还有一片蛛网,指甲大小?的蜘蛛正勤勤恳恳地织着网。

苏源:“……”

吐出?一口浊气,苏源告诉自己,未来的三天里他都要在这里度过。

一睁一闭眼,很快就过去了。

将号房简单打?扫了遍,苏源撩起袍角,缓缓坐在木板上。

很好?,很牢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

苏源啃了两个?包子,又跟号军要了点水,煮开后喝了半碗。

等这一切做完,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所有的考生都已?入场,鸣炮后所有的入口都被监临官封印起来,待两日后才能再次开启。

苏源没点蜡烛,只燃了会儿艾草以驱蚊,随后和衣躺在木板上。

他身量颀长,木板压根不够长,只能委委屈屈地侧身蜷腿,将就着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苏源被隔壁“噗嗤噗嗤”的动静给?闹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浑身僵硬且酸麻。

慢吞吞撑着木板起身,刚把木板收回去,第二?反应就是好?臭。

臭味是从隔壁不知哪个?号房里飘出?来的,杀伤力堪比核武器,几?乎将整个?号筒都污染了。

苏源清楚地听见,紧挨着他号房的考生在干呕。

硬着头皮吃了个?饼子,刚擦了手,就有办事员分发答题用纸和题纸。

分发考题的同时,也在核对各个?号房内的考生是否为本人。

点检结束后,便正式开始答题。

乡试分为三场,分别是八月初九、十二?以及十五。

此为第一场,考四书三题和诗一题。

苏源磨好?墨,开始破第一道四书题。

乡试的难度无疑比院试提高很多,院试时他只用了一刻钟就破题成功,这次足足用了他小?半个?时辰。

拿巾帕擦去额头的细汗,苏源一手执笔,眉头紧蹙,迟迟不曾落笔。

一刻钟后,方才从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铺开草纸,伏案书写起来。

思路如同行云流水,毫无迟滞感。

通篇数百字的文章,几?乎是一气呵成。

一篇写完,又紧跟着破下一题。

时间于笔尖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苏源刚好?写完第二?题。

思忖片刻,他还是点了蜡烛,借着昏黄的光线将两篇文章修缮润色,用标准的楷体誊写到答题用纸上。

落下最后一笔,苏源脚腕一疼,低头发现一只蚊子叮在上面,肚子鼓鼓囊囊。

抬指间解决了撑得飞不动的蚊子,苏源忍着羞耻解决了生理问题,洗了手才去吃馒头。

吃饱后,苏源又把写在草纸上,伸手灭了蜡烛,将答题用纸和题纸放在远离吃食和水的另一角落,和衣躺下。

躺下时特?意避开考卷,就算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它们?。

八月初十,清晨卯时左右有专人鸣放号炮,这是第一场的最后一天。

苏源早早醒来,继续奋笔疾书。

巳时,苏源写完最后一题,揉了揉僵硬的肩颈,打?算稍歇片刻,再誊写上去。

刚做完眼保健操,号筒里突然炸起一声巨响。

苏源手一抖,差点戳到眼睛。

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有开门?声响起,杂乱的脚步走近又远去。

“安静!”

一声呵斥,号筒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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