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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节

 

“极好……是……是我的心腹张台……乌州……乌州也好,都……都是……拓跋肯定是……死了……我……”他又转回头来看着薛凌笑:“你……你不要指望……我底下兵马……绝不会……”

“我没指望……”薛凌笑道:“你可以去了。”

“那你……你……你什么时候来?”

她想了想,笑笑没答,沈元州合眼,声音渐轻:≈ot;我……你说的对……我很后悔……当年……当年……

若复……复……牵黄犬,东……门逐狡兔……

我很……很仰慕……薛将军。我……我确实是……不记得……≈ot;

原上风声呜咽,他想了许久,是不记得。壑园里弯月静谧,含焉刚锁了永盛的账本,平日都是白天做账的,然薛凌一走许久,永盛那么大的一个铺子,说给她,就真给了她。

月初五张棐褚再亲来喊了两声主家,含焉纠结迟疑几天,终忍不住找了底下人带着,往永盛里头看了看。

张棐褚自是礼仪恭敬,几句好话哄着小玩了半日,又往别处用膳,再送回壑园里,已是见了夜色。

往常她就不怠慢活计,何况现儿是自个儿的,因此熬到三更有多,非但不觉劳累,反而别有快活。

什么假账糊弄,下人藏私,这些事,她根本懒得管,就张棐褚送来的明面上账本进项,已够她十辈子吃喝不愁。

不是寄居壑园,而是讫票契纸,都明明白白写着,东西是自个儿的。薛姑娘离京月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沈元州道:“我确实是……不记得……屠易去了哪,申……申屠易……”

死人太多,这么个人排不上号啊。若非宁城事,可能当初会严刑拷打逼供,没准印象还深点,偏就是赶着往宁城,霍家都死了,谁还管他。

所以……所以……所以人只是死在自个儿手上,但是别人推自己手上来的,推过来,就只剩半条命了,帐不能一人还。

他问薛凌:“那你什么时候来?”

薛凌抽手,飞快在喉间补了一刀,站直了身与薛暝笑道:

“可惜了,没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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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暝轻声催道:“还是赶紧去洗洗,剑上有毒,血沾着不好。”

她无谓扬眉,反手拿了剑往河边去,霍知紧跟几步道:“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沿着水流往上,走远些再说,万一有人过来。”

这话也有道理,薛凌笑上了马,与薛暝道:“你绕道,把那姓陈的带回来。”

薛暝点头离去,剩下人马跑出一阵,原霍知带的那四个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取了衣服胰子等物递给众人,说是“原上寻常衣衫,万一被巡查的兵卒找到,也好有托辞”。

薛凌接手夸得一句:“你想的倒周到,还能弄个甲衣穿着。”

“还是姑娘更周到些,没有那一纸信,沈元州不会过来的。”

薛凌拎着东西往河里去,晚间水凉正好,细细洗过之后身上只剩草木味,寻了个稍隐蔽处换衣,看到腰上伤口已是好透。

再聚到一处,陈泽与薛暝也回来了,各人上马随意走着,薛凌道:“咱们这会要往哪去?”

霍知笑道:“姑娘怎么看。”

她回头:“我回京如何?”

霍知一愣,看她居然不像说假,试探道:“这是何意……姑娘……”

≈ot;你刚才该也听见了,沈元州说,宁城和乌州都有部署,本就是为了他离开,现在人死了,也就是离开的久一点。底下为了抢功,没准更尽力。

他还说,叫我别指望,肯定是因为我抢了人走,他知会过底下,见到我就砍了我。

你说,这事一闹,我在这头,多半是不行了。

不如,我回去吧。≈ot;

“姑娘回去,在下独木难支,这……”

薛凌坦荡道:≈ot;我赶路回去,杀了魏塱,就有新皇帝了。黄家那头,樊涛是你们的人,知会他一声,差不多也就收兵了。

这头,沈元州一死,群龙无首。你们有钱有粮,新皇又是個仁君,下旨诏安,既往不咎,就地行封,有功者赏,还民于田。反正胡人也撑不久,轻徭薄役减税,这不是兵不血刃的事儿么。≈ot;

霍知笑道:“真能如姑娘所言,那可真是天下之幸……就怕……”

≈ot;怕什么,霍云婉与我说过的,她擅长干这活儿,举事呢,就礼贤下士。招英雄,纳栋梁。事中呢,就笼络人心,求仁政,修德行。事过半呢,就赶紧免税去赋,爱良臣,怜百姓。

听来甚好。≈ot;

她看着霍知,如月色朗朗:“我只要个平城,伱们不会不给吧。”

这些话,听来就是……她绝不会染指西北了?霍知仍不敢信,薛凌又指了指陈泽,道:“他,你把他给陈僚,保他一辈子有钱养那俩畜生。”

陈泽震惊,左右看看,确定薛凌说的就是自个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凌轻甩着马鞭,并无祈求之态,京中还有李敬思,霍云婉定不至于为了个平城跟自己翻脸。

对霍云婉来说,一路聚兵,虽然苦点,但结局肯定最好,最后兵权就尽收归天子。如果聚不起来,就只能一城一城相继诏安,到时候免不了要添诸多掣肘。

别打了,挺好的。

只是胡人还在,以霍知行事,肯定还能聚齐几城,足够了,足够了。她偏头与霍知道:≈ot;你家姑娘知道我的,我胸无大志,只想要个平城。

先前诸多伎俩,只是怕杀不了想杀的人……兵符……“她喊薛暝:”兵符给他,咱们用不上了。≈ot;

薛暝迟疑,不知道是要给真的还是假的,薛凌又道:“就壑园那块,当时不是造了两块,一块在咱们这,全给他,咱们别参合。”

薛暝应声,将假的那块拿出来递与薛凌,薛凌接过,看也没看,托与掌心转给霍知,道:“你带着没,带着的话,两个都给你,没带着,这个给你用。”

霍知没立时拿,薛凌往上一扬手,手缩回了马缰上,笑道:“归你了归你了。”

霍知忙不迭捏在手里,却道:“没有姑娘,空印而已,在下也是……”如果拿个印就能调兵,这世道,人人都去当匠人,何必费旁事,原想着,是以薛弋寒后人的身份……辅以钱粮……

薛凌打断道:“什么空印,换个皇帝,圣旨不就来了吗,说它不是空印就不是。”说罢快马跑了去。

薛暝等人随即跟上,唯霍知愣在远处,始终不能相信薛凌就此罢手,她既不肯放过魏塱,又……

思索一阵,还是觉得不能信,前头薛凌等人已跑出老远。他拍马追上,一行人往避风处寻了个地方歇下。

再问起,薛凌仍道:“等剩余人回来,我就回京,这儿的事,交与你了。无须多说,不想参合这烂事儿。”

她说的剩余人,是去安城外找石亓的那几个。拓跋铣死后,出得宁城,又布置设伏,直到前日,霍知才遣了人去寻。估摸着还得两日才能回到这里,也算还能有个两天自在。

各人都住口,四散找了个干燥地方睡下,天明之后,霍知抱拳要告辞,道是“既然姑娘心意已决,在下不敢强求,另有旁事不得不赶着去,不然先行别过,来日京中再聚。”

薛凌求之不得,拍手称好,与陈泽道:“听见了吧,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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