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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人想玩什么花招。回头再看已然是一个平城的人都看不到,他大喊道:“袁将军,为什么一个平城的人都看不到,这好几年头一遭,我得回去瞧这点。”

袁歧现领军,依律挂帅,是为征将军,鲁文安这般称呼他倒无不妥。只袁歧怎会让他回去,方徊调转马头道后头有人瞧着,不必鲁文安上心。

一番争执仍是未曾走脱,鲁文安按下心思,终归鸟不渡只有十里远。便是由着胡人未到五十里内的缘故,队伍不用急行,至多一个半钟头也能到。那时候袁歧的人必定忙着部署,溜走更容易些。

反倒是陈飞河等人焦急不已,在屋里时他们已瞧出袁歧来者不善,现又被人围困,难免心急如焚。

而孟行的回烟,已经到了百里。探子用的是最好的军马,一日能行千里。短时间内无需歇息,时速更甚。

百里之内都没有胡人动向,那今日胡人不会过来,几乎板上钉钉。孟行疑虑大增,难道拓跋铣拿了平城的粮草就自行离去了?

对霍云旸来说,当然是桩美事,可现在于孟行而言,这就要了老命。他仍然没找到兵符所在,无法调兵出城去追。

胡人没来,如何向皇帝解释霍云旸死因?

只怕皇帝会借着此事将宁城一干人等全部清理掉,彻底抹杀和霍家有关的一切。原已拟定了几个人前往平城查看情况,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那就一把火烧了霍云旸囤下的粮草。

再依鸟不渡之势,他有足够的把握在新任将军来之前打个漂亮的胜仗,哪怕是最近的沈元州过来。

而且,他扣了霍悭。

即使平城的人全部死在鸟不渡,这也是霍悭的事儿。霍悭是霍家旁系,与霍云旸沆瀣一气再正常不过。

后路都想的妥帖,最棘手的反而成了,拓跋铣居然没来。

孟行这一刻比刚听见霍云旸死了还要心慌,霍云旸死了,他有一堆眼前事要做,且做的下去。可如今拓跋铣不来,他就全无对策,毕竟他从未与拓跋铣联系过,便是有,现在也没有什么筹码让人一定要来。

百里已是很远,常规巡防不过五十里止步。底下人询问着孟行是否要继续往前,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罢了,安排人往鸟不渡送些干粮被褥,就说今日胡人怕是不会过来,城墙上也暂撤兵力,留轮值的即可。”

下人应了是,退出后又有人来报,说是乌州方向回了信烟。

孟行皱眉,彻底瘫在椅子上。

乌州方向回了信烟,那就是说沈元州会来援。按理援军不是主帅带兵,可那是以往。以现在的局势,只怕沈元州最快今晚就能到。

沈元州居然真的会过来。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他终失了些镇定,听隔壁框里郎当的还在翻东西,抄起桌上笔架,砸将过去道:“别找了。”

那半枚兵符,找到了也没什么屁用。现在能做的,就只能说自己发现霍云旸与胡人暗中勾结,以粮草为诱饵,邀拓跋铣南下。宁城危在旦夕,他不得已兵变求存,杀了霍云旸,又探得胡人异动,率先焚烟求援。

好在,递往京中的绝密书信,上面写的是“霍将军身故,边关有变”。到时候说起来,也是恐有人借机生事,故略作隐瞒罢了。

所以,平城的粮草,还得留着。

孟行不知拓跋铣为何没来,甚至在想这人究竟到了平城没。如果到了,至少得停留两天吧。到时候沈元州到了,大军前去,看到胡人,方能证明他说的关于霍云旸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拓跋铣因为什么事,压根就没到平城,起码也有一堆粮草在那坐实霍云旸罪证。

更重要的是,假如拓跋铣明日往宁城而来,到时候迎战的就是沈元州。如果这场仗赢的太过轻易,那宁城旧人,就会成为一堆废物。

有了理由,借口就找的分外容易。昨日胡人就在平城城外,现在肯定在城内,几个人去何谈烧粮草。白白送死而已。如果不在城内,那就是不会进城,何必去白白烧了,等沈元州到了拖回来不是更好。

他将拟好的前往平城名单尽数划掉,执笔重新往上填名字。通胡运粮草这么大事,霍云旸一个人截然是完不成的,城里少不了有他诸多同谋。

这些人,要么应该现在死掉,要么做好准备事后送去送审,也是极难选的。还得编排个不错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这么大批粮草出城,他这个副将居然一无所知让霍云旸得逞了。

他绝了往平城派人的心思时,薛凌刚刚够着平城的门槛,鲁文安已能看见鸟不渡入口,而雨谏刚离京不远。

可世事皆不如人意,孟行也想不到,沈元州压根就没起过要来宁城的心思。那缕回烟,不过就是想着现在霍家是只困兽。但凡留下丁点把柄,没准就要被咬死不放。

别的城池不及时回烟,只说要点兵查册,缓缓再应也无大错。然乌州可是他沈元州亲自坐镇,这些事该时时严阵以待,哪有推脱之理。若拓跋铣已经在宁城城外,那霍云旸参一本上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总也是个麻烦事。

且就燃一缕,看他霍云旸有没有胆子来乌州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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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笏

显然霍云旸即使有胆,也早就没那个命。既有命且有胆的,是鲁文安。鸟不渡在望,袁歧拿了防图查看滚石巨木安置点,方徊则领人调转马头往后去分派兵马。

按袁歧的计划,上山控石的人不得超过五分之一,由方徊主理。剩下的皆需要就地扎营,死守谷口,由他亲自指挥。

他们过来步行较慢,宁城来传令的却是极快,袁歧已经收到信,知胡人今日不会过来。这个消息能极大的缓解平城来回奔波的颓丧气,自然被飞快的传达了下去。

这几日天气也好,除却早晚凉意甚重,但并不阴湿,减轻了野外宿营的难度。队伍停下来之后有歌声响起,袁歧等人对视一眼,情况比预料中要好的多。

相反是陈飞河几人,对自己被软禁的情况已然心知肚明。鲁文安虽有预感,但他顾不上与这些蠢狗商量如何出逃,反而一门心思在打探周围地形。

鸟不渡陡峭,上山的路只有两条极小的石梯,他上去检查时走过好几次。现在还不到石梯处,袁歧就喊了停,这蠢狗是绝对要将大多数人留在山下当墙用。

他仍然想不透为什么,明明这仗可以不这么打。不管平城有没有粮食,不管拓跋铣有多少人。看孟行不是个废物,宁城至少能撑十天半月的。有墙可掩,有城可依,伤亡总比在这山脚下要小些。

他能揣度的,就是孟行那句“在沈元州来之前立下军功”。所以孟行不希望沈元州来的太早。而且看样子,宁城并没有派人将霍云旸死讯告知乌州。

即使文书快马发往京中,皇帝又加急传旨沈元州往宁城,怕也得耽搁一两天。可胡人今天没来,已是意外之喜。鲁文安不知拓跋铣与诸方牵扯,只凭着自己探来的信息推测,最迟明天胡人一定会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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