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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冯嬷嬷送完东西附上一张清单,又在二小姐屋内略坐片刻才走。

虞襄等她走远立时拿起清单查看,却见大丫头翠喜问也不问便从她手里夺过,喜滋滋道,「小姐,我帮你把东西收进库房。」

虞襄拧眉,「清单拿来,我看看。」

「看什么,小姐你又不识字。我帮你收着,错不了。」翠喜边说边掀开门帘,抬腿欲走。她的好姐妹翠屏站在窗外衝她使眼色,满目的贪婪快要溢出来了。

虽然老太太每季都不忘给虞襄添置东西,也都是上好的布料首饰,可到底不如侯爷出手大方。那满箱子的古董、玉器、珍珠、宝石,打开来晃得人眼晕,更有几匣子造型别緻的小金猪,排得整整齐齐,憨态可掬,馋死个人了。

两人见虞襄腿废了,没了自理能力,在她身边伺候定然又苦又累,便打算寻些门路调到小侯爷身边去。凭她们的姿色,没准儿还能捞着个姨娘当当,正苦于手里没银子打点,小侯爷便差人送上门来了,当真是天意。

两人心里猫抓一般难耐,恨不能立时飞去库房,把看上的东西圈起来。

以前的虞襄是个傻的,对她们言听计从,百般信任。现在的虞襄,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何猜不透她们那点小心思,眉梢一挑,冷笑起来,「把单子拿来我收着,日后学了字就能看懂了。那些东西不必存入库房,全摆在我屋里。」

「全摆上?」翠喜半隻脚已经跨出门槛,听见主子吩咐,顿时傻眼了。

「这些都是哥哥的心意,我自然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以示我对哥哥的敬重。怎么,不对么?」虞襄一瞬不瞬的盯着翠喜,瞳仁黑漆漆地,深不见底。

还真不能说她不对。可全摆上,自己拿什么?立在窗外的翠屏急了,跑进来四处指点,「小姐你瞅瞅,这屋里哪还有多余的地方。全摆上岂不是乱了套,还是收起来吧。」

虞襄漫不经心一笑,「把这些旧摆件全收进库房,换上新的,怎会乱套?啰嗦什么,快点使人把东西抬进来,统统给我摆放整齐。我屋子里晦气重,正好用金玉之气冲一冲。」

两人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就是不动,约莫又在打些鬼主意。

虞襄竖起眉毛,道,「使唤不动你们是吧?行!桃红,柳绿,去前院找哥哥,就说我这儿奴才不够用,向他借几个人!」

桃红、柳绿便是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听见主子召唤连忙扔下手里的物事,跑到院子中央大声应诺。

真让她们去了,侯爷一问便能发现猫腻,自己遭殃不说,还得连累全家吃挂落。翠喜、翠屏这才怕了,连忙高喊,「莫去了,莫去了,院子里的人手儘够了。我们这便找人去抬,小姐你且稍等。」

「桃红,柳绿,回来吧。」虞襄冲翠喜勾勾手指,「把单子给我,待会儿你们就按这单子上的顺序摆,摆一件报一件,我虽看不懂,照着数数却没什么难的。」怪不得『虞襄』傻,十岁了还没进学,不但大字不识,琴棋书画也全都抓瞎,成天只知道玩,怎能不被人糊弄!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早几年侯府风雨飘摇,老太太费尽心思帮虞品言保住爵位,便疏忽了两个孙女。直到去年皇帝颁下圣旨,钦点虞品言为永乐侯,一家人才过上安宁日子。

翠屏、翠喜听见主子这番话,心里又是气怒又是惊恐。这人腿废了,脑子却灵光了,把她们所有门路堵得死死的,想做些手脚都难。她如此防范,是不是发现些什么了?

二人脸色煞白的出去。

约莫两刻钟后,虞襄屋内焕然一新,原本只能算雅致,这会儿却堪称富丽堂皇。空荡荡的妆奁填满了珠宝首饰,摆在明处的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叫人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小姐,这几匣子金猪便收起来吧?」翠喜不死心的问。

「不收,就摆在枕头边。反正我腿残了,没事可干,早晚数一数还能愉悦心情。」虞襄将几个小匣子拢到怀中,满足的瞇眼。

「放在枕头边怎么行,被人偷走了咋办!」翠屏摆出一副忧虑的表情。

「被人偷走了自然找你们赔呗,赔不出便打几十板子撵出去。连这点东西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虞襄取出一隻小金猪,放进嘴里咬了咬,又轻轻吹了吹,朝两人瞥去的眸光里满含嘲讽。

翠屏、翠喜彻底无语了,僵硬的墩身行礼,退出房门。如今的虞襄性情乖戾,行事诡谲,还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又会干些什么,待在她身边总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虞襄收好金猪,将匣子放到枕边,轻抚隐隐作痛的双腿长叹口气。忙活了一天一夜,总算把前两章的剧情hold住了,虞襄现在依然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不用再看人脸色,战战兢兢度日。至于接下来的剧情,她当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边走边看。

但有三点很明确:一,牢牢抱住虞品言的金大腿;二,多攒银子为日后离开侯府做准备;三,不与女主搅合在一块儿。

只要坚决贯彻好这三点,想来日子并不难过。至于这帮刁奴,等她与虞品言的关係亲厚了再收拾不迟。

将养了一月,虞襄的伤口终于癒合了,只在左右膝盖骨上各留下一道狰狞地一尺来长的疤痕。因为伤到神经的缘故,到底是瘫痪了,没法再站起来。

期间,『虞襄』的母亲林氏对她不闻不问,祖母也未曾来探,只命人送了好些珍贵药材。虞品言倒是信守承诺,每天都来陪伴,还送了一辆木头打造的轮椅。因诸葛亮很早就发明了轮椅,故而这东西算不得稀罕。

兄妹两一个天性冷漠,不喜言谈;一个还惦记着自己的亲哥哥,走不出上一世的阴影,一时半会儿亲近不起来。

两人磕磕巴巴说会儿话,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为了避免尴尬,虞襄只得闭上眼睛装睡,闭着闭着就真睡过去了,并不知道虞品言每次都守在床边许久才离开。

这日,虞襄大早起来,命两个小丫头推自己去小院里转悠,晌午喝了一碗老鸭汤,吃掉两碗米饭,往榻上一倒就睡着了。忽而天上打起滚雷,掣起闪电,很快便是霹雳啪啦一阵暴雨,虞襄分明是躺在屋内,却不知怎么出现在一条小道上。

她踩着泥泞往前行走,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连忙避到路边求救。一回头才发现,那当先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正是虞品言么。她喜出望外,举起双手高喊,虞品言却好似看不见也听不见,风驰电掣一般过去了。

车队也轰隆隆地往前进,对虞襄的求救丝毫不加理会。

虞襄双腿陷在泥泞里,动弹不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越去越远。当车队快要绕过拐角时,却见一股泥石流从山上狂涌而至,瞬间把马车砸得七零八落,许多大箱子从车里掉出来,被泥石衝击成碎片。

虞襄定睛一看,愕然的发现那些箱子里装的竟全都是十两一个的银锭子,被泥石流衝下山涧,掉入路边滔滔江水,再也寻不见了。而虞品言等人也生死不知。

虞襄大喘口气,猛然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依然待在帐子里,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倒也是,不是做梦,自己怎么可能会走路呢?

她拍拍胸口,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慌意乱的感觉却怎么也消不去。上辈子,每当哥哥遇见危险时,她都会有同样的焦虑感,并因此让哥哥避开了许多暗杀。这也是她能在老太爷跟前保有一席之地最主要的原因。

但她从未做过如此真实地,彷若预言一般的梦,好像梦里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都会上演。

虞襄越想越心慌,大声喊道,「来人,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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